本文作者:sukai

文学艺术的悲剧(文学的悲剧性)

sukai 2023-12-21 94

  对徐文长(徐渭)与

  八大山人(朱耷)的才华,

  齐白石曾言:

  青藤雪个远凡胎,缶老衰年别有才。

  我欲九原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

  这个“青藤”就是徐渭,

  “雪个”即八大山人朱耷。

  齐白石老人甘愿当他们的“走狗”,

  当然白石老人是自谦了,

  但无论是磨墨理纸还是愿当“走狗”,

  都表明了徐文长与八大山人

  对后辈影响之深远。

  这也许正跟他们的“狂”有关

  徐渭的“狂”是两种不同内质的体现。

  一种是才子的狂,一种是疯子的狂。

  才子一般都会有些狂,如诗人李白。

梁楷《李白行吟图》

  杜甫写过一首《近无李白消息》:

  不见李生久,佯狂真可哀。

  世人皆欲杀,我意犹怜才。

  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

  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

  一个“杀”字令人不寒而栗,

  反衬了李白的才,

  也昭示了才子们因才而狂的悲剧命运。

徐渭《黄甲图》局部

  徐渭可能是明朝最不幸的知名文人,他

  一生坎坷,二兄早亡,

  三次结婚,四处帮闲,

  五车学富,六亲皆散,

  七年冤狱,八试不售,

  九番自杀,十 (实) 堪磋叹!

谢稚柳 《徐文长嬉蟾图》

  徐渭《四声猿》里

  “击鼓骂曹”的才子祢衡,

  史称他“少有才辩,

  而尚气刚傲,好矫时慢物”。

  这和徐渭“恃才傲物,不拘礼法,

  愤世嫉俗,孤僻偏执”的性格多么相像。

  据说他有才而屡试不中的因素之一,

  是他答卷时恃才逞气的结果;

  他在胡府做幕僚时也

  因不拘小节和傲视权贵,

  而引起官场某些人的“畏而怨”。

徐渭《四时花卉图卷》局部

  狂,是才气膨胀的结果,

  是成就感难以抑制的发泄。

  徐渭是一位多才多艺的文学艺术大家,

  用现在的话说简直就是

  “全能型”文艺跨界人士

  徐渭诗书画皆精,

  文学成就更是卓尔不群,

  他的《四声猿》剧本,

  令当时著名戏剧家汤显祖击赏不已。

  看后曾大叫一声:

  安得生致徐文长,自拔其舌!

  大意是老徐你要不要把故事讲这么好,

  你写这么好,

  让我这个知名的专职剧作家

  情何以堪,还怎么混哪!

明 汤显祖

  但他成就再高,

  在当时也只限于他所在的小圈子,

  博得几个知音欣赏而已。

  这只能让他聊得慰藉,根本不能平复他

  奔赴主流价值体系的激荡心情。

徐渭《杂花图》局部

  徐渭不仅有抱负,而且抱负很大,

  他是要做济世安邦的栋梁之才的;

  在儒家的道统里

  如他被喝彩的这些文艺才能,

  在文林里只能算

  株奇花异草而已,怎甘心?

  所以徐渭不可能把

  主要精力放在绘画上的,

  虽然他“最终”的价值还是

  体现在绘画上的开拓性,

  而成全他这番作为的,

  恰又是他的这种天纵之才和特异个性。

徐渭 《墨葡萄图》

  另一种狂,

  是他在胡宗宪案之后,害怕受牵连,

  精神极度紧张导致崩溃,

  采取斧击、穿钉、碎肾等

  手段自杀,“九死而九生”。

  这是一种狂疾,日后受刺激又多次复发,

  并因此误杀继妻,酿成更大的人生悲剧。

  这种狂与思想、性格有很大的关系,

  但主要是一种生理上的病态。

  这种病态反映在艺术中,也就不同一般。

  在这点上,他与后来的

  荷兰画家梵高有相似之处。

  朱耷的“狂”也分两种,一种文人的狂,一种佯狂。

朱耷(八大山人)画像

  狂,

  是文人特色性标志之一,

  也是文人自信的表现。

  自信,使中国文人具有抗争的勇气,

  也是中国文人保持精神独立的根本。

  所以历来有“宁为狂狷不为乡愿”之说。

朱耷画作

  作为真性情的流露,

  朱耷的狂一方面类同于

  魏晋文人的“返归自然”,

  另一方面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朱耷的现实遭际

  已不仅仅是徐渭似的仕途受挫,

  家破人亡,

  而是伴随王朝覆灭的

  一切价值和权利的“粉碎虚空”;

  徐渭似的金刚怒目,愤世嫉俗

  已远远不能使他躲过生死浩劫。

  面对政治黑暗、战争离乱、

  社会不公、生老病死,

  历史上的哲人有时会用自己

  特有的方式理性地直面惨淡的人生。

朱耷《鱼》

  如发生在战国时代的庄子“鼓盆而歌”,

  妻子死了,不泣而歌。

  这在常人看,似很荒唐;

  但在庄子看来,

  人总是要死的,死是回归自然。

  这是智者对悲痛沉重和死亡的超越方式。

朱耷画作

  这些“笑在嘴角,悲在心尖”,

  堪称“黑色幽默”的故事,

  在朱耷的现实人生里,不断上演。

  面对惨痛人生,

  他依凭老庄哲学精神的传承沾溉,

  使他能够以大智慧,

  一次次地化解困境,绝境,侥幸活命。

朱耷画作

  比如有一次,朱耷在临川为清廷服务的文人胡亦堂的堂上,忽大笑,忽大哭。一日傍晚,突然撕裂自己的僧衣投入火中焚烧,独自走回南昌,于闹市手舞足蹈,癫态百出——朱耷出家,本是覆巢之下的无奈之举,为“觅一个自在场头”,静心修行,他曾有诗云“栖隐新奉山,一切尘事冥”。

  可渐渐发现那里依然有各种纷争,随着师父的圆寂,内心的挣扎又激荡开来,对自我,对存在价值的追问,让他下决心还俗。由人间——世外——人间,如此戏剧般的轮转,现实毕竟不是舞台,谈何容易啊。只有让一个正常人变成疯子,用这种方式朱耷遂“脱壳”“逃禅”。

  朱耷 《花果册》局部

  朱耷还俗后,对人不交一言,遇有人要说话,便以“哑”字示人——据说朱耷的父亲喑哑,而他本人却是“善诙谐,喜谈论,娓娓不倦,尝倾倒四座”的人。

  父不能言已是悲哀,为避祸(他的好友北兰寺主持澹雪,就因出言不慎,被官府杀害),自己善谈会论却要装聋作哑,这是何等悲哀,荒谬。

朱耷书法

  其三,有武人强逼他去府上画画,几日不让回,他便在大堂之上拉屎撒尿,弄得武人无可奈何,不得不放他走——这是秀才和兵的对峙,也是精玉和粗石的对垒。一个“金枝玉叶”要用这种方式方摆脱莽夫的纠缠,何等无奈悲哀。

朱耷画

  其四,自号“驴”——56岁以后,朱耷如此称呼自己,有时在画上就签一“驴”。是自虐,自嘲,还是反讽?亦或是赤子之心的袒露?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文学艺术的悲剧(文学的悲剧性)

  儒家讲“内敛”,道家讲“超越”。

  可实际操作起来又是多么的艰难,

  这其实是人格、意志、信念和智慧的较量。

  八大山人 孤禽图

  

  八大山人 花鸟

八大山人 透网何如此只鱼

  八大山人 丁香花图并行草题跋(两册页)

徐渭书法

徐渭书法

徐渭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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